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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周】殊途同归(End)

关周合志《寻光》参本文。


殊途同归


*2·13案告破之后的故事。

*OOC。



“这群小崽子也忒能闹腾了。”周巡推开门,长长地出了口气。

“不是你故意安排的?”

关宏峰紧跟在周巡后面进了屋,解下脖子上的围巾抖了抖。头顾不得抬,用力拍打着大衣外套,试图把黏在上面的细碎泡沫全给拍干净。

周巡一笑:“哪儿能啊,我就告诉他们你今天过来,谁知道他们偷偷摸摸准备了这么大一阵仗。”

“还说不是故意的。”关宏峰抬起头,审视地看着周巡,“你干嘛提前告诉他们?”

周巡异常无辜:“我这不想着有好消息大家分享一下嘛。”

关宏峰嗤笑了一声,摆明对这个说辞不买账。

眼见没糊弄过去,周巡倒也不显窘迫,怡然自得地撩了撩刘海,顺手又扒拉了两下头发窝里还没飞干净的塑料彩带和喷雪。

“不过话说回来,关老师人气不减当年哪。瞧大家伙儿热情的,拉炮都用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队今儿过年呢。”他笑道。

话里的意味并不全是调侃。

长丰支队上上下下盼这一天已经盼很久了,可以想见众人的心情大抵也跟过年差不了多少。

2·13案告破之后,关宏峰非但没有清闲下来,反而结结实实的忙了一阵子。作为涉身其中、又使得真相得以浮出水面的重要一员,各方向他发来的约谈邀请数量相当可观。公安部,津港市局,行政,媒体,亦有学界,林林总总不一而足。甚至还牵扯到了国安。这其中很大一部分是他拒绝不了的,只能挨个应付。

等忙完这一切,关宏峰才终于有空回长丰支队来看一看。

周巡跟他一直有联络,提前得知消息,转头就散播给了队里人。于是昨天下班之前,长丰支队上至大小领导,下至院子里定时来收垃圾的清洁工,随便哪两个人碰面,打招呼的第一句话都是“听说了吗?关队明天回来”。

小汪机灵,得了周巡拐弯抹角的指示后拍着胸脯表示师父尽管放心,徒弟保证把这事儿办得漂漂亮亮,让关队深切感受到家的温暖。

周巡原以为组织有序地鼓个掌,发表个欢迎辞就差不多了,没想到小汪不仅机灵,还倍儿能折腾。今早周巡领着关宏峰一进支队,迎面就是噼里啪啦一阵爆响,他还以为遭受了恐怖袭击。漫天彩带飞舞,霎时迷了周巡的眼,个别欠收拾的还趁机把喷雪往他脸上糊。周巡想发脾气,场合却不大合适,他脑筋一转,干脆利落地闪到关宏峰后面,让主角来充作了挡箭牌。

这下倒好——暖是够暖了,只是衣服的干洗费怕也足够可观。


周巡脱下外套,顺手挂到衣架上。跟关宏峰比起来他挺占便宜,皮衣可比大衣好收拾,用手一抹基本干净如新。何况他还躲在后面,压根没沾上多少。周巡挥手示意关宏峰随便坐,自己忙活着烧水泡茶。

“这几天过得够呛吧?”

“可不是么。”关宏峰叹了口气。

周巡笑起来:“就知道你不喜欢应付这档子事儿。”

茶很快泡好,周巡端着两个白瓷杯走到桌前,递给关宏峰一个,然后扬起自己手里的杯子。

他注视着关宏峰,脸上笑容浅淡,语气却郑重深长:“老关,来,上班时间,兄弟以茶代酒,敬你了。”

关宏峰顿了顿,回以一笑:“也敬你。”口吻淡而真诚。

两只瓷杯在空中相碰,鸣声清脆,回音悠悠,伴着袅袅的茶香一同升腾。

周巡抿下一口热茶,没往办公桌后面去,拉开关宏峰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再无外人,周巡乐得抛开领导的架子,舒舒服服地把双脚往桌上一伸,悠悠然靠着椅背,和关宏峰闲谈。

“哎,我还没问,市局找你谈话,结果怎么样了?”

这是周巡最关心的问题。他知道关宏峰刚一回来就被市局叫过去了,只是对具体内容不大清楚。

“能怎么样,先兵后礼呗。”关宏峰想起什么,笑了一下,“看不出来,任局长还挺记仇的。”

话说得模糊,不过不妨碍周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哈哈乐道:“那能叫记仇吗?你当初跟任局拍桌子大闹,差点儿没把人给气死。”他饶有兴趣地看了关宏峰一眼,“是不是被骂回来了,啊?”

关宏峰没漏掉他眼底幸灾乐祸的坏笑,挑眉回道:“很期待吗?不过要让你失望了。任局可比你有风度,没骂。”

周巡切了一声,故作遗憾地摇了摇头。但终归是关心占了上风,立刻又追问道:“那他到底怎么说的?”

关宏峰也不跟他卖关子,直言道:“任局说了,综合多方意见和考虑,市局很欢迎我归队。”

周巡眼睛顿时一亮,下意识直起腰板,定定地看着关宏峰:“真的?”

关宏峰点了点头,周巡正要欢呼,却又见他做了个制止的手势。

“不过我没答应。”关宏峰说。

周巡一愣:“没答应?没答应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关宏峰轻轻吹开漂浮的茶叶,喝了口热茶。


周巡看着关宏峰,仿佛听了个并不好笑的笑话,神情有些茫然。半晌,愣愣问道:“那你以后准备干什么?总不能,”他咽了口唾沫,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试图让口气显得轻松一些,“总不能一直给咱支队当没工资拿的顾问吧。”

关宏峰摇了摇头,从杯子上抬起眼睛,看着周巡,说:“我打算去长春了。”

周巡怔了怔:“长春?你去长春干什么?”

“先前邀请我参加讲座的那所大学,这次聘请我当他们学校的客座教授。”关宏峰收回视线,探身把茶杯放到桌上,“我答应了。”

周巡没想到会听见这样一个回答。他一直以为案子终结之后,关宏峰会重新回到警察队伍里来,他们还可以像从前一样成为搭档。他不单如此希望,更倾尽了全力,好让希望能够化成现实。

周巡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还有点儿不大能接受这个事实:“怎么……老关,你,你不想当警察了?”

“是我当不了警察了。”关宏峰纠正道。

“为什么?”周巡脱口而出。

关宏峰看了看他,嘴角泛起一丝无奈的笑意。“身体原因,你也清楚的。”他只简单地说了一句,还有更多缘由没有说出口。

周巡自然清楚。他沉默地坐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你怎么也不跟哥们儿说一声,咱们商量商量,指不定还有别的路子呢。或者好歹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有什么可准备的。支队长的位置你稳坐,该高兴才对。”关宏峰不以为然,开了个玩笑,“况且也没必要说吧,反正我都已经决定了。”

轻描淡写地说完,过了许久,仍没有听见周巡的回应。

关宏峰有点纳闷,转头望过去。周巡神色淡然,看起来似乎没有异常之处,只是显得莫名安静。关宏峰少见他这副模样,不禁皱了皱眉,询问道:“怎么了?”

周巡抬起眼帘,不答反问:“你就是这么想的?”

不等关宏峰开口,他又忽地一笑:“对,你就是这么想的。”他点点头,仿佛刚刚才恍然大悟一个浅显的道理,紧接着又有些懊恼:“我应该知道的。我早就知道了呀。”

关宏峰察觉气氛不对,皱紧了眉头:“老周,你在说什么呢?”

“关老师多聪明啊,怎么,连这点儿小事儿都不明白?”周巡极为礼貌地朝他勾起嘴角,笑意却未达眼底。

关宏峰顿了顿,目光倏然一变,淡淡道:“有话就直说。周巡,这样不是你的风格。”

周巡没有说话,直直望着他,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是啊,不是我的风格。”良久,他轻声说,一双眼睛已然冷到了极点,“相比之下,你关宏峰还真是从始至终都维持着同一个作风,多他妈大的事儿都改变不了你!”


爆发突如其来。

话音未及落地,周巡已经蹿起身体,一脚踹在了座椅上。

他压根没有想过控制力道,这一脚威力十足。那把沉重的皮椅嘭地一响,被他踹得滑行出去,金属支架与地板摩擦出刺耳的尖锐叫声,狠狠撞在茶几上。玻璃板发出一声哀鸣,桌上两个杯子遭此冲击,剧烈地晃动了几下。陶瓷杯盖滚落到地上,啪的一声碎成数瓣,碎屑飞溅开来。

周巡对那片狼藉漠不关心,视线一刻也不曾从关宏峰身上偏离。他近乎满意地看见关宏峰紧跟着从椅子上跳起来,脸上是难得一见的错愕神情。

“周巡——”

“别他妈喊我!”听见关宏峰的声音,周巡心底的怒火猛然蹿得更高。十几年来,他几乎不曾在关宏峰面前发过脾气,此刻却顾不得在乎了。

“坐得稳?该高兴?老关啊老关,这话你也说得出口——你当真不知道我这一年多来忙前忙后是为的什么?或者说你知道,你只是觉得没必要理会而已。”关宏峰想说点儿什么,周巡却不肯给他机会,言辞如疾风暴雨,兜头泼下。

“没必要。妙,这仨字儿可真是妙啊,什么都说清楚了。玲玲当初的意外也好,你的恐惧症也好,没必要告诉我;哪怕你遭人陷害,事态严重到得拉你弟下水,你还是觉得这些事儿没必要跟我说。是是是,你关宏峰厉害,天才!所以什么事儿你一拍脑门就能决定好了,别的通通用不着管,尤其是我——”

“周巡!”关宏峰抬高嗓门打断他,“不是这样的。”

周巡怒极反笑:“不是这样?你知不知道当初你一拍屁股走人以后,支队是怎么过来的,我是怎么过来的?堂堂一个支队长为了一个通缉犯跟市局叫板脱警服,队里人心惶惶就不说了,同行背后是怎么议论的,你知道吗?不,不,我应该问,你想过吗?我莫名其妙就成了队长,来收拾你的烂摊子,刘长永那会儿天天看都我像看仇人一样,所有你的心腹都他妈在猜为什么是我越级上位!我费了多大劲才让这个队伍重新运转起来,又他妈跟顾局磨了多久的嘴皮子才让他同意你回来当顾问,这些你想过吗?啊?”

关宏峰的目光闪了闪,没有答话。

周巡嗤笑了一声,丝毫不觉得意外。他深吸一口气,拍着身边的办公桌,口吻霎时冷静许多:“这儿你说扔下就扔下了,我不怪你。你有理由,你有苦衷。但是经历过了这么多事情,老关,这么多事情,谁走到现在都他妈不容易,你能不能——”视线触及关宏峰的眼睛,他戛然而止。

关宏峰眼中的错愕已经褪去了,静静地站着,好像在等待下文,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喷薄的怒火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关宏峰——那双永远深邃的眼睛如同两口幽不见底的古井,投下再多石头,也砸不出哪怕一丁点儿回应。

周巡忽然之间气力尽消。

“……算了。”

他说着,紧紧地闭了一下眼睛,神情有些嘲弄。既是对关宏峰,也是对自己。然后迈开步子,擦着关宏峰的肩膀走过去,拉开屋门,又从外面重重关上。



长丰支队地方很大,地下两层,地上四层半,拥有几片错落有致的天台。地势也高,周围多是林荫绿化,天台视野开阔,再加上少有人至,是个散心的好地方。

周巡出了办公室,脚下步子一刻没停,径直去往四楼楼顶。

秋日朗朗,半上午的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天台上风有些大,沿着袖口衣领往里灌。他出来时没拿外套,只穿着一件薄衫,这会儿却全然忘了冷,只是觉得懊恼。

刚担任支队长那阵子,他几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夜里一闭上眼睛,总看到清晰的幻象。吴征一家的惨状,显示屏上关宏宇的照片。在梦境里,鲜红的血和刺目的光都变成了一片白茫茫,冷不丁却又跳出巨大的另一幕,现实的色彩顿时回归,寒风刺骨,阳光暗淡,最浓重的一抹黑色是支队门口关宏峰决然离去的背影。这成了周巡最大的噩梦。每次看见,他就要惊醒过来,辗转难眠,抽着烟坐到天明。

扔向关宏峰的那些话语或许正是在这样的夜晚里悄悄酝酿的。时间的长河永不止息,流向前方,却把泥沙沉淀下来,将他的心底堆积成全然不同的模样,起伏不定。但周巡从没打算把它们说出来。

太矫情了,他想。

无论经历了多少坎坷,关宏峰骨子里仍旧是他十几年前遇到的那个人,未曾改变。周巡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就像他曾给出的评价一样:这个人不说对不对,好不好,只讨论有没有用。而关宏峰所做的一切诚然都是有用的,尽管并不总是那么好。事到如今再来为此大动肝火,未免太晚了。

让他出离愤怒的自然另有原因,但那同时也最不能够成为原因。

周巡心烦意乱,捋了一把同样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指尖发痒——压力一大,烟瘾就跟着犯了。他习惯地伸手往怀里掏烟盒,摸了个空,这才想起烟和打火机都放在外套里,忘了拿上来。

老关应该已经走了吧?周巡咬牙斟酌,想下楼拿烟,但又怕没摸准,再跟关宏峰撞上。

正犹豫着,身后的门吱呀一响,踏进来一个人。


“穿上吧,这儿的风凉。”

关宏峰走得近了,把搭在手臂上的外套取下来,递给周巡。他神色如常,仿佛那场劈头盖脸的痛骂不曾存在,对面站着的也不是那个骂他的人。反而是周巡感到十分不自在。他已经消气了,看见关宏峰就又想起方才气头上不假思索抛出的怨言,尴尬地立在原地,一时忘了伸手。

关宏峰等了一会儿,见周巡只是呆立着,干脆抖开外套,直接替他把衣服披到了肩膀上。

周巡惊了一跳,“哎,我自己来!”咳了咳,又说:“谢了。”

关宏峰淡淡地应了一声,双手放回大衣口袋里。退开了两步,和周巡并肩站立在隔离网前。周巡一声不响地穿好外套,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他们站着,谁也没有说话。风吹过楼顶,扬起长丰支队最高处竖立的红旗,只听得见旗子猎猎的翻飞声。

“你的习惯还是没改。”出乎意料地,关宏峰率先打破了沉默。

周巡没听明白,愣了愣:“什么啊?”

“刚跟着我那会儿,你没少挨我的训。生气了倒也不跟我吵,就喜欢一个人跑到天台这儿来抽烟。”关宏峰说。

周巡被他的话勾起了回忆,不由笑了笑:“嗨,多早的事情了。”他放松下来,点点手中的烟,想起一件旧事,笑得更开了些:“你别说,有回还让队长给逮着了,罚我写检讨呢。还是现在好,我犯不着自己罚自己。”

关宏峰瞥了一眼他的笑容,目光隐隐一动。

“不生我的气了?”他问。

“生什么气啊,有什么好生气的。”周巡正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听关宏峰这么一问,连忙顺着台阶下:“刚才是我失态了,对不住。老关,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啊。事情都过去了。”他吐出一口烟,秋风劲急,扑上来将烟雾吹向远方,顷刻消散了,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都过去了。”

关宏峰也静静地注视着那片烟雾消失。

往事如烟。可若往事真能如烟飞散,这世上的烦忧和伤心一定会少去许多。

一片沉默之中,关宏峰忽然说道:“少抽一点吧,或者把烟戒掉。”

周巡扑哧乐了:“话题跨度有点儿大啊。不过这个真不行,太难了。”

“如果我说为了我呢?”

关宏峰的口吻波澜不惊,落在周巡耳朵里却恍若惊雷。

“为了我,周巡。”

周巡的手指不禁一抖,半截烟掉了下去,在地上摔出零星几点火花。内心升腾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预感,他皱起眉头,望向关宏峰。

“老关,你什么意思?”

“这就是你一直在做的事情,不是吗。”关宏峰垂下眼帘,笃定道,“为了我。”

周巡陡然一阵心悸。尽管他曾经亲口对关宏峰说过这句话,但此时此刻,关宏峰的话仿佛另有深意,让他不敢多想。

“老关——”

“你说得对,也不对。”关宏峰打断周巡。他望着隔离网外天宽地阔的世界,眼里浮现出淡淡的思绪。

“我想过很多,但我也只能是想一想。对破案来说,感情是无用的,感情是障碍。我懂得的办法只有那么一种,我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选择。但是现在没有案子了,周巡,只有你和我。我却觉得更难办。”

关宏峰的手在大衣口袋里握成了拳头。他擅长观察与分析,常常能够一言道出犯罪者的心理,却并不习惯袒露自己的内心。他知道这样总是显得有些不近人情的,所以很多年来,他对一件事始终心怀安慰——周巡了解他。了解,这个词多么难得,多么可贵。即使是互相提防、互相猜疑的那段时日里,关宏峰也没有怀疑过周巡的真心。他知道周巡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一个真相,出于警察的职责,而非怀揣恶意,故意要与他为难。

伎俩败露的那天,在押进警车和被宏宇替换出来的那段短暂又漫长的路程里,关宏峰不无慌张,眼看离真相越来越近,他却身陷囹圄,不知还有什么办法。然而慌张之中,却还有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放松——尽管他不愿意让周巡牵扯进来,但经此一劫,周巡也会知道的。周巡会明白他为什么离开支队,会理解他的所作所为,更会相信,他不是那一个凶手。

他想了那么多,唯独错估了自己之于周巡的意义。关宏峰想起周巡怒吼而出的话,他听不出指责,落进心里,品到的满满当当都是委屈和疼痛。那疼痛也涌现在周巡的眼中,像一层薄泪覆在两颗漆黑的瞳仁上,剔透晶莹,欲落还休。

“你说我是天才,也许你错了,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种理性之外的东西。”关宏峰任由内心的浪潮翻涌上来,他再也无法抵挡了。深深地吸了口气,他终于半转过身,注视着周巡,坦然道:“尤其是你,周巡。”

周巡狠狠颤了一下,张大了眼睛。他探寻地望着关宏峰的脸庞,试图在上面找出一丝玩笑的痕迹。

他没有找到。

“还有一件事,我也必须跟你说清楚。”关宏峰迎着周巡的目光,抬起一只手,轻轻拨开了几缕遮挡住那双眼睛的发丝。“你好像总是以为我不当警察了,或者不在同一个地方,咱们两个就该分道扬镳,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他的笑容有些无奈,“其实当年你主动申请降级回来给我当助理的时候,有句话我就想告诉你——周巡,你不必跟在我后面才能留在我身边。”

关宏峰拍了拍左胸口,神情平淡却有力:“你在这儿,一直在这儿。”

周巡定定地看着他,良久,很不服气地反驳道:“谁说我错了,你可不就是个天才么。”他想遮去声音里的颤抖,终以失败告结,只好响亮地抽了抽鼻子。

关宏峰没有答话,目光愈发柔和,注视着周巡逐渐泛红的眼角和鼻尖。

“你冷吗?”他低声问。

周巡怔了一下,但是很快,独属于他们两人的默契又一次在他眼中闪现。他有点孩子气地笑起来,用力点了点头。

“冷啊。”

说完,周巡上前两步,欣然投进了那一个为他敞开的怀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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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两个月再看这篇文,实在有诸多不足,还请各位多多包涵。但总也算是写了一个想写的故事。

关于关周两个人,无论是文章之内还是文章之外,很多话都没有说完。写文欠缺心力,机缘巧合的话也许会写篇感想来聊一聊。


这篇文章我原本打算留到除夕夜当新年贺礼,但是今天的日子似乎更难得。除夕年年过,超级月全食却百年一遇,我忍不住想来凑个热闹XDD

按照科普,发布文章的此刻,月食已经进入到“生光”的阶段,再过一会儿就将迎来“复圆”。

我想讲述的故事大抵如此。

纵然有阴影遮挡,光是不会消失的。

既来人间一趟,昼与夜都不可缺少。看看太阳,也要看看月亮。各有其美,但在人心。


今夜百年一遇,祝好梦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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