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有味

【关周】Two Islands/执着(End)

点梗第二波!

 @emmashelly 的点梗:

“想看伍玲玲那件事之后周队和关老师相处的情形”

 

Two Islands/执着

 

*我流偏题。不是一个轻松的故事。

*OOC。

 

 

周巡是被冻醒的。

昨天长丰支队接了个案子,他加班到凌晨,来不及回家,就和大多数民警一样,在配楼宿舍里将就着睡了一晚。

宿舍的被子是制式的,他那一床用了好几年,磨得像毯子一样薄。三月的津港早已经立春了,但春天还远远没有到来。天气很冷,夜晚和早晨尤甚。

周巡哆哆嗦嗦地离开被窝,套上外套,到水房去洗漱。

还不到七点钟,一层楼都是昨天加班的人,除了他之外,大家仍在睡梦里。

洗漱完,周巡到支队外面买早餐。他买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小米南瓜粥,让老板放了很多白糖。近来他的胃口不是很好,味道寡淡的东西通通会引发恶心反胃的症状。味道过重的也一样。

他喝了两口就后悔了。小米粒像碎沙砾似的,硬邦邦地划过喉咙,似乎刮出了血丝。周巡艰难地咽下小半杯,在他的胃又一次闹腾起来之前,把杯子扔进了垃圾桶。

回到办公室,已经有其他同事来上班了。

周巡跟他们打了招呼,走向自己的位置时,他低着头,尽量不去看那张属于伍玲玲的桌子。曾经属于。那张桌子现在是空的,没有人会来。

快八点时,关宏峰出现在门口。

跟周巡相比,他穿得很厚实,里面是一件毛衣,外面套着灰色的薄棉袄,脖子里还围了一条长围巾。但他看起来似乎还是感到很冷,脸色苍白,嘴唇上也没有多少血色。这份苍白让他脸颊上那道刚拆掉纱布的伤疤显得更鲜艳了。

“关队来了。”周巡起身打招呼,像尽量不去看伍玲玲的桌子一样,尽量不去看他的伤疤。“吃过饭了吗?”

关宏峰点了点头,“吃了。你呢?”

“也吃过了。”周巡说,有点担忧地看了一眼他的脸色。“没休息好?”

关宏峰移开视线,说:“进展怎么样?”

周巡感到他在回避,但没有指出来。他顺着答道:“被害人的社会关系查过了,初步定了几个有嫌疑的,今天上午探组就去走访。”

“好,你安排吧。”关宏峰说,口吻淡淡的,“有发现随时报告。”交代完,他没有多加停留,转身离开了。

他没说一起去走访。周巡垂下眼睛,看着关宏峰消失之前站着的那块地方。昨天晚上,他也没有留下跟他们一起加班。周巡表示疑惑的时候,关宏峰只说“有事”,没说是什么事情。周巡不知道在关宏峰心里,还能有什么事情比案子更重要,毕竟他可是整个支队公认的工作狂。但关宏峰显而易见不愿意说,他也就不能再问。

以前倒是可以问的。最近他们不怎么说话,除了工作需要的交流,就是没什么意义的寒暄。“关队早上好”,“慢走”,“吃饭了吗”,诸如此类。周巡很想打破这个沉默的现状,但他还不大敢看关宏峰的脸。那道伤疤就像一个赤裸裸的证据,证明他在关宏峰——还有玲玲——最需要的时候,没有赶到他们身边,没能挽回任何伤害。

周巡收回视线,拢了拢桌上的文件夹,招呼办公室里的人一起开短会。

“都到齐了吧?”

站到屏幕前,他习惯性地问了一句,得到一片嗡嗡的响应。再抬起头时,他恰好看到了一直回避的那张桌子。偏过头,会议桌旁关宏峰常坐的椅子上空无一人。他的心刺痛了一下。

“既然齐了,”周巡说,朝着大伙儿挤出一个笑,“那咱们就开工了。”

 

关宏峰一夜没睡。

昨天天刚擦黑,他就借口有事离开了支队。路上遇到了交通堵塞,等他终于离开停车场一样的主路,拐上小区所在的街道,天完全黑透了。他不得不把车里的内置灯打开,屏住呼吸,强迫自己只关注路灯投下的光亮,一路慢腾腾地把车开到了楼底下。

糟糕的事情还不算完。

三楼楼道里的感应灯不知何时坏掉了,他扶着墙,一步一步往最里面的家门口挪,心脏在胸膛里疯狂跳动,快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万幸的是,这段路终究不是那么长,伍玲玲没有来得及出现,他成功地把钥匙塞进了锁孔,扑在了电灯开关上。

关宏峰是在葬礼过后,发现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的。

那天他们到烈士陵园告别伍玲玲,夜里他躺下准备休息,关了灯,却看到伍玲玲站在黑暗的深处。她胸前被子弹击穿的伤口汩汩地往外冒着鲜血,脸颊上也沾染了刺目的红色。她像生前一样活泼地喊他,关队。下一句话,她的声音轻了很多,仿佛呓语似的: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是你开的枪?

从那以后,他再也不能忍受黑暗了。他去看过医生,医生给他的病起了个名字:感光性癫痫的逆反应。通俗点儿说,医生向他解释,叫作黑暗恐惧症。他静静地听着,心里一清二楚——让他恐惧的不是黑暗,是秘密。

虽然没有见到伍玲玲,关宏峰还是心神不宁,洗漱时不小心把水泼到了脸颊的伤口上。那儿已经拆了纱布,但还没有彻底长好,沾水之后绵绵地疼了一整晚。早晨起床,头昏沉沉的,眼眶发涩,缺乏睡眠的典型表现。不过他已经习惯这种难受的感觉了。唯一麻烦的容易被人看出来。

到了支队,周巡果然没有漏掉他的脸色。

“没休息好?”他问。

关宏峰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好像他答了,就要拔出萝卜带出泥地解释他为什么没有睡好。但也可能是他多虑了,周巡不会问那么多的。昨天他只简单地给了周巡“有事”两个字,周巡不也没有追问吗?

以前并不是这样。他们认识了这么多年,谁都知道周巡是特意申请降级来给他当支队长助理的。在别人看来,全支队属他们两个最亲近。但周巡跟伍玲玲也亲近,那是他的小师妹,在学校表现极为优秀,备受周巡的赞赏和喜爱。所以他才把她介绍到关宏峰身边。

后来的一整个上午,外加一整个中午,关宏峰都在办公室里和头晕目眩作斗争。

不光是因为缺觉,他怀疑自己可能还有点低血糖和营养不良。早上周巡问他时,他撒了谎,他没吃早饭。或者更确切的,他试着吃了一些,不过全都吐出来了。这阵子他吃什么都味同嚼蜡。运气好的话,那些东西能安安稳稳地待在他的胃里,运气不好就只能冲进下水道。

下午两点十分,办公室的门敲响了。周巡拿着汇报进来,把文件夹递到他的桌子上。

“关队,这是那几个人的调查结果。”周巡的声音缺乏他熟悉的热情。想到背后最为可能的原因,他拿过文件夹的手不由停住,心里泛起苦涩交织的刺痛。

“行,我先看看。”他说,犹豫了一下,问道:“吃过饭了吗?”他看着桌子上的摆设,听见周巡还是用平淡无波的口吻回答:

“吃过了。”顿了顿,出于礼尚往来似的,又说:“你呢?”

关宏峰垂着眼睛。

“也吃过了。”他说。

 

这天更晚些时候,他们确定了走访的几个人中,有一个说谎痕迹明显,可能有涉案嫌疑。周巡领着人,把那家伙带到了队里。

关宏峰坐镇审讯,结束时已经过了晚上七点。外面还像冬天似的,早早黑成了一片。他站在走廊上看了看天色,决定不回家了,就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凑合一晚。

走到三楼,他意外地看见周巡站在门口,似乎是在等他。

“有事?”关宏峰慢慢走过去,停在几步远的位置。

周巡有点踌躇地看了他一眼,伸出一直揣在口袋里的手,递过来一个细长的小盒子。“我看你那伤口好像有点发炎,白天出去时顺道买了点儿消炎药。”

他声音很低,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并不应该的事情。他还有这个资格吗?

关宏峰愣了好一会儿,终于往前又走了两步,接过那个盒子。他没想到自己还能再拥有这样的关心。两人的手指短暂地挨到了一起,触感冰凉。关宏峰抬起眼睛,在白炽灯管的亮光底下,他看清了周巡。

他们每天都碰面,却又仿佛很久没见,周巡比他印象中的瘦了许多。他的眼睛本来就大,嵌在愈发瘦削的脸上,显得有些触目惊心。曾经合适的外套像一件过于宽大的袍子,飘飘荡荡地挂在他身上。

“周巡,”关宏峰握紧药盒,喉咙有些发干。“你吃饭了吗?”

周巡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谎称吃过了。反正也没有区别。可他的视线在关宏峰脸上绊了一下,到嘴边的话又消失不见了。

这是葬礼以来,他第一次真正看清了关宏峰的样子。他看起来很憔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比周巡记忆里整整瘦了一圈。脸色还是早晨那样苍白,肩头好像压着沉甸甸的东西,连他一贯挺直的脊背都显得有些弯曲了。

“没。没吃。”周巡嗫喏着,“你呢?”

“也没有。”关宏峰轻声说。

周巡的心口重重一跳。“找个地方一起吃?”他看着关宏峰。

“好啊。”关宏峰松了口气,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我请客。”

 

走出支队大门,冷风裹着夜色呼啸而来。

脚下的道路晦暗不清,路灯的光芒摇摇欲坠,似乎就要被浓重的黑暗彻底淹没。更远处却有星星点点的光斑,渐渐汇聚,照耀出一片璀璨光明。

 

他们向前。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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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表达不清楚的地方都是我的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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