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有味

【袁高】此处是人间(End)

此处是人间

 

*日常系列,喜剧,从里到表的喜剧。

*无责任,OOC。

 

 

高城生平最不待见两种兵,一是举手投降,二是临阵脱逃。

恰同学少年,指点江山的时候,高城曾豪气万千地对天发誓,老子这辈子绝不跟这两种兵扯上关系,别说自己干出这事儿,就就就是碰上这种兵,我也坚决不要!

事实证明,话不能乱说。

老天爷大概是日子过得忒无聊了,正好拿高城发的誓寻乐子,没几年就给他送来了一个举手投降的许三多。不过这个许三多也算有本事,哭哭笑笑,兜兜转转,到底还是成了高城手底心里数一数二的兵。

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高城认了。

可是这事儿竟然没完。

又过了没几年,今时今日,此时此刻,高城瞪着半米开外一脸跃跃欲试的袁朗,人生头一遭真真切切地萌生了临阵脱逃的念头。

袁朗瞧出几分端倪,和蔼可亲地安慰道:“别紧张,啊,我会很温柔的。”

高城好似没听见,盯着他的手直皱眉头:“你你到底行不行?说实话。”

“我行不行你还不清楚?”袁朗舔舔牙尖儿,笑得暧昧。

高城正直地忽略一切不正直含义,目光不动如山:“可你又没干过。”

“一回生二回熟嘛。”

袁朗说着,往前逼近两步,微微调整了方向,整个人便站到了高城的背后。一个冰凉的物体贴上后颈,寒意袭人,再加上耳边听得如此不负责任的说法,高城终于忍无可忍、惶惶不安地大喊道:

“你你说得轻巧!这可是老子的头发!”

 

局面演变到这个地步,高城很憋屈。

老话常说,人闲长指甲,心闲长头发。高城一直挺纳闷儿,他自认不是一个心闲的人,头发却跟缺心眼儿似的长得飞快。前阵子师侦营野外驻训,高城带队,一个半月都泡在山林荒野里,忙得压根没工夫操心头顶那几根毛。等到班师回营,终于有空好好照个镜子,这才发觉自己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违背军人仪容仪表的长度,用手一压都快盖住眉毛了。

于是放假回家,高城头一件事就是往理发店奔,结果没过十分钟又逃难似地奔了回来。

那时候袁朗正蹲在阳台上收拾几盆没能顽强撑到他们回家的枯花烂叶,听见动静,探出半边身子问,不是去剪头发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高城愤愤然答,现在的理发店简直没法儿进。

部队里有理发的地方,平时高城都内部解决,算下来竟也有两三年没踏足过人民群众的理发店了。这回一进去,嗬,好似一脚踩空,掉进了什么妖窟魔洞。

就剪个头发,张口管我要二十八!二十八!在队里我剪五次头还能多出来三块钱呢!高城叉着腰站在阳台边儿,跟袁朗分享这一趟痛苦的经历。洗发膏还分什么普通的和高档的,瞎讲究。而且你是没瞧见那些在店里工作的姑娘小伙子,我就闹不明白了,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回事儿?好好的头发非要整成个鸡窝,中间还夹几根黄毛绿毛的,我看着我真想说拉出去剃了!剃光!什么东西!

袁朗笑了足足半分钟,才终于匀出口气,道,所以你就跑回来了?

我我待不下去了我!

那你头发怎么办?

高城往上翻了翻眼睛,惆怅地看着垂下来的头发丝,正苦思冥想间,听见袁朗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

他低头瞧去,只见袁朗手里举着一把修剪枯枝的大剪刀,喀嚓喀嚓动了两下,然后笑眯眯地说,要不我给你剪?

 

本以为袁朗只是随口那么一说,高城听得也很乐呵,张嘴便回了声好,顺带调侃了一句没想到老A连理发也会哈。

哪曾想袁朗是当真的,从昨天到今天一直惦记着这茬儿。早上吃完早饭,袁朗就开始张罗了。从餐桌旁扯了把椅子,往洗脸池前面一放,又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盖洗衣机用的防水布,抖了抖,往高城脖子上一围,说凑合凑合。

高城让他摁着脑袋洗了个头,直起脖子就骂你能不能轻点儿,让你洗完直接秃了都。

这厢话音还在浴室里飘飘荡荡余音不绝,那厢就看见袁朗手持一把锃光发亮的小剪刀,打门口进来,脸上迫不及待的神色比金属的反光还扎眼。

怎么就跳坑里了呢?

高城痛心疾首,悔不当初。

 

“你放松点儿好不好?”袁朗扶住高城的肩膀,对着镜子里的人一笑,“我就是剪个头发,又不是要割你脖子。”

“你还不如给我一刀痛快呢,最起码我知道你切得好看。”高城眉头紧皱,不放心地再三强调,“你可千万别给我剪成豁子。”

“放心,”袁朗先用梳子一点儿一点儿地梳理他的头发,头也不抬地说,“你这张脸就算剪成豁子也好看。”

“谁谁跟你说这个了。”高城嘟囔道。

袁朗听出来了他的小磕巴,忍不住笑开,抬起眼睛朝镜子里看去。

这一看,就有些挪不开眼。

高城这会儿倒似不怎么紧张了,松松地靠在椅背上,垂着视线,不知在想什么。袁朗刚刚梳过的几缕头发服服帖帖地搭在他的额前。

高城自己大抵是从来没有在意过的,袁朗想,可他的头发确实偏细又偏软,每次洗完头,发丝柔柔顺顺、半湿不干地搭下来时,高城看起来就好像刚满十八岁。

少年一样的青春与美好。

 

高城坐了半天,发觉头顶好像没了动静,抬眼朝镜子一看,正对上袁朗专注的目光。

专注得让他有点儿不自在。

“看什么呢?”高城遮掩似地拔高嗓音,“还剪不剪了?”

袁朗微微一怔,旋即回神,“当然要剪了。”

说完,把梳子换成剪子,对着高城的后脑勺来回比划了一番,屏息静气地落下第一剪。

 

万事开头难。

几剪子过后,不止袁朗越剪越顺手,就连高城也不再时时刻刻紧盯着镜子里袁朗的一举一动。

放松下来之后,干坐着就有点儿无聊了。

高城偏头想了好一会儿,张嘴问道:“中午吃什么啊?”

袁朗暗地里等他半天了,倒没料到他只想出来这么个话题,忍不住扑哧一笑,手下跟着抖了抖。

袁朗大惊:“坏了!”

高城跟着大惊:“豁了?!”

袁朗盯着他的后脑勺,一言不发。

高城正想抬手去摸,从镜子里看到袁朗的嘴角飞快地勾了勾。

“靠,”高城瞪他一眼,“A人有意思是吧。”

“有意思啊。”眼见败露,袁朗索性光明正大地笑起来,“特别有意思。”

“你再笑试试。”高城盯着他的手,咬牙切齿。

“好好,我不笑了。”袁朗见好就收,只是嘴角仍挂着淡淡的弧度,“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中午吃啥。”

“米饭吧,我昨天买了牛腩,今天中午给你做番茄煨牛腩。”

高城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成。”

袁朗正剪到他的耳朵上方,这一动,刀尖擦着脸侧的皮肤划了下去。

“别动别动!”这回袁朗是真的惊到了,心口一跳,赶忙弯腰凑近了仔细查看,确定没有伤痕,才松了口气道:“我说高副营长,咱注意点儿行吗?还嫌有那一道不够啊?”

高城自知理亏,可嘴上不肯认:“反反正都有一道了,怕什么。”

每回听见高城轻描淡写地提起脸上那道伤疤,袁朗就觉得气有点儿不顺。

他眯了眯眼睛,说:“也对。要是哪天再划着,好歹咱俩现在的交情够我知道了。”

高城斜睨他一眼,防水布下的左手向后一挥,状似随意地落在袁朗的左大腿上,微微一笑道:“怎么,想翻旧账?”

高城话里什么意思,袁朗一清二楚。真要比较起来,不知谁的旧账更理亏。

袁朗当即偃旗息鼓,低眉顺眼地答:“不敢。”

高城满意一哼:“谅你也不敢。”

 

袁朗的左腿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跟高城脸上那道有八分相像。那是一次任务途中,被爆炸飞裂的炸弹碎片划伤的。

伤及动脉,当时血流如注,齐桓给袁朗扎止血带时脸色都白了,吴哲哆哆嗦嗦地翻出吗啡,扎针时用力过猛,差点别弯针头。

而袁朗在疼痛、失血和药效的三重作用下,竟然还能准确地抓住许三多的手腕,口齿清晰、字正腔圆地交代说,不准告诉你们连长。

说完才镇定地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袁朗觉得身边一股冷风嗖嗖直转,恍惚间以为自己真就命途不济,被一点小伤给送进阎罗殿了。

面前的阎王爷长得倒是英武不凡,可惜目光如刃,阴恻恻地扎在他脸上。

醒了?

他一时糊涂,不仅没想到主动坦承罪状,反而先是皱眉埋怨了泄密者。

别冤枉许三多,他听你的话,不让说的一句也没说。阎王爷又是森森地一笑,可你别忘了,还有一个成才啊。

一向自诩算无遗策的袁朗恍然大悟,委委屈屈地认了错,委委屈屈地抬起一只手伸过去。

阎王爷脸色稍霁,这才勉勉强强地判他无罪。

于是他得以重回阳光下,有另一个人的手轻轻握了上来。

属于高城的温度温暖而熟悉,掌心融融地熨帖着,大拇指小心翼翼地避开他手背上的针头,一点一点地、缓缓地摩擦过裸露在外的冰凉肌肤。

袁朗凝视他许久,心满意足地再度闭上了眼睛。

到底贪恋这人间。

 

“阳台上那几盆花是救不回来了。”

袁朗换了把更小的剪子,细细地剪着高城额前的头发。

“要我说咱俩就不该养花,”碎发落下时刮过了眼睫毛,高城眯了眯眼,“这都死多少盆了。”

“不行,家里得搁点儿有生命力的东西,要不然隔一阵子再回来,感觉太冷清。”

“毛病。”高城叹了口气,停顿片刻,又说,“那下午去趟花卉市场。”

袁朗微微露出点儿笑意,“不用,浪费钱干什么。”

“哦,又打算从你们那大硕士的园子里挖?”

“你真懂我。”

“呸,你也真好意思。”

“我还没说他占用公共用地呢。”

高城到底正直,想起那些枯死的花就有点不安,“他不知道咱把花都养死了吧?”

“不知道,我跟他说都好着呢。”袁朗摇了摇头,啧啧叹道:“所以说他训练还不够啊,这话都信。”

高城无奈:“我说你这个人……等他知道了,非拿土疙瘩砸死你不可。”

袁朗舔着牙:“就算他敢,你舍得吗?”

高城翻了个白眼,明智地选择了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磨磨蹭蹭大半个小时后,这头发总算是剪完了。

袁朗笑眯眯地捏住高城的下巴,以公谋私地左转右转瞧了好一会儿,满意地点点头:“行了。”

高城拍开他的手,抖开防水布,站起身往镜子前一凑,惊诧地挑了挑眉:“看不出来啊,你还挺有天分的。”

虽然比不得专业理发师,但好歹没剪得参差不齐有损形象,高城已经很知足了。

袁朗一脸谦虚:“承蒙惠顾,不胜感激。”

高城笑开:“多练练,以后退休了保不准还能开个理发店,绽放事业第二春。”

袁朗目光一闪,笑道:“我才不伺候别人呢,伺候你一个就够了。”

说着,不等高城反应,从后面扒着他的肩膀,又把人按回到椅子里。

一只手臂绕过胸前揽住高城,另一只手把住高城的下颌,袁朗俯身凑近:“话说回来,高副营长,这剪也剪完了,服务费怎么算?”

高城没答话,难得顺从地把脸又往后转了转。

袁朗低低一笑,愈发凑近了些,却在即将吻住高城唇角的时候蓦地一偏头,紧贴着高城的耳廓,说:“赊你一笔,晚上我要连本带利一起讨。”

 

后来袁朗总结了一下,每次撩拨高城,精神收获是很大的,可物质损失也不小,毕竟他们家的浴室门真的经不起多少次摔打。

不过个中滋味着实太过美妙,让人欲罢不能啊。

袁朗一个人站在原地回味了一番高城捂着半边红透的耳朵夺门而出的场景,然后哼着小曲儿拿了纸盒过来,开始收拾地上的碎头发。

临近中午的阳光穿过窗玻璃,明亮地照射着满室洁白的瓷砖。

袁朗在这灿烂的光辉和融融的暖意里,忽然忍不住笑了。

这样的日子偶尔会让他觉得不可思议。远离硝烟,远离训练场,大把时间没有用来运筹帷幄,而是操心着边边角角的琐碎。

这样的日子却也很好。

碰到高城以前,袁朗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能热爱这样平淡无奇、琐碎杂缠的生活。

正在怔愣间,厨房传来一声呼喊。

“袁朗——”

同样是一挥手就要地动山摇的作战指挥官的高城同志语气苦恼:“米饭里添水多少怎么看的来着?我又给忘了。”

袁朗开怀地大笑起来。

 

枪林弹雨,柴米油盐。

此处是人间,没有什么不可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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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真的是2016年的最后啦233333

新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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