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有味

【袁高】你不知道的事(下/End)

烂俗的梗和毫无悬念的HE!!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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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朗脱下战术手套,洗干净了手,等到医务兵拎着药箱走近了,说:“战地急救我也学过,我来吧。”

对方很为难:“首长,这……”

“哎,我来,毕竟这位小兄弟的伤是我造成的。”袁朗的语气很温和,但不容拒绝。

医务兵看了看他,敬了个礼,递上箱子后没有离开,只是无声地退到了一旁。

袁朗也不在意,随便拉过一张凳子坐下,示意面前的士兵把胳膊伸过来,拿起酒精棉给他的伤口消毒。

五分钟前还是一副拼命三郎模样的年轻士兵这会儿紧张得浑身僵直,连呼吸都透着一股小心翼翼,让袁朗想起了当初抓了他舌头的许三多。

同样是七月,同样是山地演习,时隔两年,袁朗又碰见了一个在演习中不要命的家伙。

袁朗忍不住笑笑:“放松点儿,我不吃人。”

士兵露出一个称得上腼腆的笑容,下一秒就因为药粉蛰了伤口,狠狠地倒抽一口凉气。

“疼吧?”袁朗问。

小伙子立马噤声,神情一凛:“报告首长,不疼!”

“不疼才怪呢。”

袁朗把纱布按上去,瞧着他挤成一团的眉毛,有点无奈,又有些哭笑不得:“一场演习,至于这么拼命吗?我拔刀是想让你放弃,不是想让你受伤。”

“报告首长,我们副营长说了,演习就是实战。”士兵看看袁朗,“战场上没有放弃。”

袁朗也看着他,问道:“你是哪个营的兵?”

“4944师师属侦察营,首长。”

袁朗愣了愣:“你说的副营长是高城?”

士兵点点头,听见高城的名字好像让他放松不少,连带着对袁朗这位中校也少了几分敬畏和距离。

他好奇道:“首长认识我们副营长?”

“……见过几次面。”袁朗轻描淡写地答了一句,手上动作未停,很快缠好了绷带。

收拾完药箱递给赶上前来的医务兵,袁朗站起身,上下打量这位俘虏了自己的年轻士兵,忽然露出一个微笑:“你知道我是哪支部队的吗?”

“知道,”士兵立正回答说,“您是A大队的。”

袁朗便直奔主题:“那你想来A大队吗?”

士兵愣住,有些无措地看了看袁朗,又移开目光。袁朗微不可察地摇摇头,心里一阵感叹,禁不住笑出了声。他正想多打趣两句年轻人,面前的士兵忽然瞧向他的身后,眼神一下子亮起来。

“副营长!”

袁朗心口一跳,转过头去。


接到演习任务的时候,高城猜测他或许会碰见袁朗。

倒不是他想见他,只是天底下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凑巧,或者换句话说,这么不凑巧。

换做三个月前,尚未在医院碰见袁朗之时,高城或许会按捺不住地激动,现在却已不同。向袁朗说出的那句再见是一个告别,告别那段虽然不长但决计不短的旧日念想。

高城曾以为他永远做不到这件事,话出口时便发现自己错了。他不是第一次失去什么,也不是第一次放下什么,就像七连散时他哭了一场,过后才发现真平常;就像一句舍命,既然能轻易地说出口,也就能够轻易地抛在脑后。

原本就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是他一直太当真而已。


再见到袁朗时高城很平静,且十分满意这样的平静。他朝袁朗敬了个礼,目光转而落在一旁的士兵身上。

白色绷带在夜色中异常显眼,纵然提前得到了消息,高城仍忍不住生气,一巴掌拍上他的头盔:“不要命了?你才出院几个月啊?肚子上的伤疤好全乎没,就大晚上跟人玩儿近身格斗。”

士兵不答话,朝他讨好地笑笑。

高城没了脾气,抬手轰人:“行了行了,笑什么笑,赶紧回去休息!”

“副营长,那演习……”

“准你继续参加——不过我有个条件,”高城止住他的欢喜,“你要保证伤势不能加重。”

“是!保证完成任务!”

高城注视自己的兵走向宿营帐篷,脚步微微显得有些瘸,显然除了胳膊受伤还崴到了脚。他半是无奈半是欣赏地笑骂了句:“孬兵。”回过头来才发现袁朗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他就是之前你说的住院那个兵?”一直没开口的袁朗问。

高城愣了一愣,反应过来袁朗指的是两人在医院碰见那天,他说过的话。

他点点头,“对,就是这小子。”

“跟许三多有点儿像。”袁朗说,“你带出来的兵都是这样?”

“兵不是带的。”高城脱口而出,言罢不禁皱了皱眉,想起曾对袁朗说过一模一样的话。他顿了顿,又说:“也不太像,他是天生当兵的,许三多是一步一步走成兵。”

袁朗不置可否,两人一时安静下来。

师侦营的阵地驻扎在一片不大的林间空地上,两军开战已有五个小时,硝烟和炮火声暂时沉寂。夜幕下山林显得朦胧幽深,虫鸣开始登场,此起彼伏地响成一片。

一阵夜风吹过,袁朗率先开口说道:“这是第三回落在你手上了。”

不是一句疑问。

“你……”

高城本想说你不是不记得了,转念又觉得不妥,距离上次见面已经三个月了,三个月里袁朗从哪儿得知这些事情都不值得惊讶。

于是高城淡淡接道:“不算,严格说起来也就落过一回。”

袁朗似乎微微苦笑了一下,垂下眼睛。

这一次打破沉默的是阵地西南边缘传来的一阵枪响,高城的反应很快,立刻往枪声的方向走去,没走几步就收到报告,来袭的是老A的一支小队,不像正式进攻。

高城转头盯着袁朗,张了张嘴,像控告也像自言自语:“……还真他妈抢战俘来了。”

袁朗没有说话,动了动嘴角。

高城停住脚步站在原地,又听见几声枪响,而后是紧绷的寂静。他知道这不是放弃,而是对峙。

片刻之后,高城叹了口气,侧过身抬手指了指,对袁朗说:“中校,走吧。”

袁朗丝毫未动,抬眼看着他,沉声缓缓道:“你为什么放弃?”

高城因这又一句耳熟的话皱起眉头,却来不及多想。

“留你在这里也什么都不会说,还要应付抢人的,我们没有那么多兵力和精力可以浪费。他们不会罢休,如果最终结果一样,自然要减少伤亡。”高城答得干脆。

袁朗仍旧牢牢盯着他:“我已经看过了你的阵地和兵力部署,你就不怕我反咬一口?”

高城笑了:“两军交战本来如此。做得到就尽管来试试吧,中校。演习才刚开始,我们也不代表全部,输赢胜负还未可知。”

他笑得骄傲却也谦逊,沉稳中又有些挥之不去的孩子气,一双眼睛在暗夜的星光下熠熠闪耀。那仿佛是他天生就拥有的神情,带着能够烙入人心的力量。


“……我放弃了。”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袁朗突兀而平静地说。

高城皱起眉,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神色镇定,却无法忽视内心猛然腾起的一股巨大预感。他忽然觉得心慌意乱,正想开口说话,袁朗一个箭步逼近过来,握住他的肩膀,手指用力得仿佛要捏碎他的骨头。

温热潮湿的气息拂过耳畔。

“高城,我跟你舍命。”

高城呼吸一滞。

袁朗退开半步,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目光笔直投向高城,闪烁着点点释然和坚定:

“等我,一定等我。”

说罢转身离开。他走得很快,没等高城完全回神,人便已消失在层层叠叠的营帐后。

耳机里沙沙的报告声让高城终于动了动,大脑仿佛此刻才完整地接收了全部讯息,明白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左耳滚烫地烧起来,他一把扯掉帽子甩到地上,犹如困兽般在方寸间来回踏步。

“——闹鬼的玩意儿!”

高城爆发出一句骂声,却阻挡不了胸膛里剧烈而鼓噪的撞击。


心动怦然如昔。


******

七月的最后一天,一辆悍马从A大队驶出,穿越崇山峻岭,途径荒野也路过人烟,最终驶入师侦营的大门。

甘小宁趴在活动室的窗户口远远瞧见,转头招呼马小帅:“小帅啊,快来!死老A的车终于造好了!”

马小帅挤过来张望,看见只有袁朗一个人下车,立刻满脸失望。他想见许三多和成才,但不止如此——如果袁朗带了人来,那就意味着高城也可以带人过去。眼下看来,他们只好继续待在营里了。

高城走出了办公楼,和袁朗简短地交谈了几句,然后坐进了副驾驶位。车门关闭,悍马留下一缕烟尘,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

马小帅至此才彻底放弃,悻悻然走回乒乓球台前面,边走边嘀咕:“连长最好灌傻那个死老A。多带几个人都不肯,抠门儿!”

甘小宁则容易满足得多。

“连长回来肯定会给我们带东西。”他愉快地畅想着,“会有什么好吃的呢?”


车子驶离军事管理区,没入一片乡野中。高城摇下车窗,夏夜的风豁然吹进,带着泥土味和不知名的花香。

他掏出烟盒,翻遍了所有口袋也没找到打火机。袁朗拉开储物箱,从里边拿出一个打火机递给他。

高城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说:“你想起来了。”

虽然这不是问题,袁朗仍给出了回答:“是。”

“什么时候?”

“演习场上。”

“哦。”

烟灰抖落在高城的衬衫下摆上,他垂眼看了看,一把拂掉。

“不问问我为什么吗?”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是在演习场上想起来的。”

高城觉得好笑,喉头滚了滚,咽回笑意,含含糊糊地说:“好吧。为什么?”

袁朗看着前方车灯照耀下的两道深深的车辙,口吻平常。

“因为那是我遇到你的地方。”

高城一怔,终于收起维持了十四分钟的淡然,狠狠掐灭手中的烟。

“停车!”他咬着牙喊道。

袁朗依言靠边停下,车子刚刚静止便一把扯住高城的胳膊,阻止他要往车下走的动作。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高城挣了两下,没挣开,脱力一般靠回椅背上,愤怒且疲惫地问,“你说人最难分清真假,我同意。可是袁朗,人总要分清自己的真假,否则这辈子就要活成一个笑话。”

袁朗放开手,几乎是叹息地说:“我分得清。”

高城哼了一声,语气嘲弄:“是么。那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高城,对你,都是真的。”袁朗转过头来,面容上露出歉意和苦涩,还有一抹自嘲,“真到我自己都害怕。”


子弹击中,冲击力将他带下掩体坠落的那一瞬间,袁朗想到了高城。

那场让他第二次被生擒的演习结束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高城,只是每隔一段时间打一个电话,把一顿迟迟未兑现的酒约再拖往下一个季节。

却也始终说不出作罢二字。

袁朗想过,自己这样做总是有些卑鄙的。他不敢去面对那句舍命,却又想高城永远记得这句话,记得这个约定。

那段备受煎熬的日子里,袁朗想过无数次,究竟为什么不是其他,而是舍命。

他在A大队待了很多年了,摸爬滚打的不是儿戏,是生生死死的战场。他见过人来也送过人走,永远的离开。他告诉他的每一个新队员,要热爱生命。他明明是那样的珍视生命,面对高城,舍命二字却说得轻而易举,仿佛早已在他心底埋藏多时。

而落地的那一刻,袁朗终于知晓了答案。

生命本身固然已足够珍贵,可让生命真正值得热爱和眷恋的,是生命中曾经的和未来的所有美好。

袁朗想到了高城,想起他们的初遇,再见,又相逢。

那晚的军港灯火齐聚,听见舍命二字的时候,高城的眼睛里也有光芒灼灼地闪耀起来,明亮得无可比拟。

他们四目相对,心照不宣。

那是他已有的人生中最为美好的记忆。


“所以我放弃了,我放弃抵抗了。”袁朗说,“无论再来多少次都是一样的。我总要碰见你,我逃不开你。”

车厢里没有开灯,只有月光穿过前车玻璃,投下一小片幽蓝。袁朗倾诉时,高城始终安静地听着。他们不知不觉间靠得很近。

在不可名状的沉默中,袁朗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抬手想要抚摸高城右脸上那道在夜色里模糊不清的伤疤,又在即将触碰到的刹那停下。

“高城,”他叹道,“告诉我,已经太晚了吗?”

良久,有另一只手握上他悬在半空的手,掌心满是溽热的汗水。

“……死老A。”

铺天盖地的放松和喜悦瞬间席上心头,袁朗的手指颤了颤,近乎急切地抚上高城的脸庞。他望进那双熠熠的眼眸,喃喃低语道:

“高城,高城……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高城一愣,握着袁朗的右手猛地攥紧。

“我不知道?”他愤怒地质问,“你他妈又知道什么!我——”

话只开了个头便狠狠哽住。

总以为这么久的日子里他都随遇而安,不曾伤感太多,此刻却有一股恼人的酸楚和委屈从心底一层层泛上来。

高城说不出话,用力地闭了闭眼睛。

袁朗没有给他更多时间,俯身向前,跨越了他们之间最后一线距离。


亲吻在一开始宛若两只野兽不顾一切的撕咬,彼此侵略和占有,尝到血腥味后终于一分一毫地慢下来,温柔地辗转,细致地舔舐。

“没关系。”

终于松开高城的唇,袁朗抵住他的额头平复呼吸,缓缓露出一个真正的笑容。


“一辈子很长很长,我们慢慢讲。”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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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终于写完了!以后真是再也不想写狗血了23333(我都写了什么.jpg

到最后应该就能看出我的私心了,与其说写失忆,不如说我想写找回记忆的契机……总之这是一个Goodbye和Once again的故事(?)如果有什么没交代清楚的地方,那都是我的锅orzzzz


转眼也到一年的这个点儿啦!!提前在此道一声新年祝福:


祝愿你的新一年,每天都是好故事。

“袁”又“高”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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