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道

 

*A大队/师侦营，大体粮食向，夹带袁高私货，其他自由心证（喂

*啥保证都没有。

 

一

袁朗敲开铁路办公室的门，脸上带着笑。

“头，找我有事？”

铁路没答话，靠在椅子背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哼道：“高兴什么，又不是你好事将近。”

袁朗眉梢一扬，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在铁路对面坐下，半点儿不讲究地翘起二郎腿，笑得更开了：“您消息灵啊，我这前脚才刚从政委办公室出来呢。”

铁路又哼了一声，“你三中队出这么件事儿多不容易，老张连几步路都等不及走，直接电话拨到我这儿，说三中队的咒可算破了。”

“什么咒？”袁朗没听明白。

“光棍咒。”

A大队虽然是团级单位，但由于性质特殊，实际在编人员不多，三个中队凑在一起不过百十人。一中队和二中队队长比袁朗年长，孩子都已经会满地跑了，手下的兵有家室的也能找出好几个。唯独三中队，上上下下，清一色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几年新南瓜来了一批又一批，愣没一个例外。

袁朗哭笑不得：“谁搞出来的说法？分明不讲事实。”好歹他也是结过婚的。

铁路把他没出口的半句话听得明白，横他一眼：“离了不还是白搭？”

袁朗自知理亏，缩了缩肩膀，没再吭声。

 

铁路叹了口气，端起茶杯吹着，“我让老张跟上面说说，只要女方政审体检没问题，何嘉这份结婚申请报告就尽快批，最慢晚不过半个月。”

“谢谢老大！”袁朗朝铁路飞了个礼，笑容又回到脸上。

“哎，我说你到底是笑个什么劲啊？”

袁朗嘿嘿两声，挠了挠后脑勺，“我当队长有几年了，这还是第一回碰上自己的兵结婚。”

“别光顾着傻乐，叫你来有正事。”

袁朗立刻坐直，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铁路说：“上头来了命令，要咱们大队和常规部队进行为期一周的交流，这个任务归你们三中队了。”

“干嘛找我们？上次全队会议张政委不还说我们三队一股子煞气，演习打仗可以，友军交流准吓着人。”

“少给我找借口。”铁路悠悠喝了口茶，“你就不问问常规部队是指哪个？”

“哪儿啊？”

铁路用下巴一指桌面正中的文件，袁朗伸手拿起，翻开第一页，一眼就看到4944师师属侦察营几个字。

铁路问：“怎么样，是不是该你们队去？”

“我不懂您的意思。”袁朗合上文件，一脸正直。

铁路瞥着他：“你跟高城不是交情不错么。”

袁朗一顿，想起军舰上那个夜晚，高城绷着脸说“咱俩的交情还没到要说这事”。他低头一笑。

“大队，话不能乱说，人高副营长跟我可半点儿称不上熟啊。”

 

不熟归不熟，任务还是落在三中队头上。

袁朗捏着文件和从铁路那儿顺来的烟回了办公室。正值下午自由活动时间，他站在窗边往下看，吴哲在侍弄他的妻妾，许三多坐在花台边看书，更远处的草坪上，一群队员正在踢球。

嘴角刚扯开一点儿弧度，屋外响起敲门声。

“进来。”

袁朗回头一看，来人是齐桓。

“队长，大队找你什么事儿啊？有任务？”齐桓问。

“嗯。”袁朗靠在窗台上，“月底咱们队到师侦营去交流学习一星期，你列个计划，这两天拿给我看。”

“是。哎，哪个师侦营？”

“看这缘分，还能是哪个？”

齐桓笑起来，“哦，那三儿跟成才可该高兴坏了。”

“消息暂时保密，尤其别让他俩知道，听见没？”

“是！”齐桓响亮应道，打算转身离开，视线一晃，发现袁朗的表情反常的凝重。

“……队长，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他迟疑地问。

袁朗抬起眼帘，沉默了好一会儿，叹息道：“齐桓啊……我很犯愁。”

这就是默认有事了。齐桓神色一凝，往前跨了两步。即使再大的事情，袁朗也很少表露出忧心，更别提坦然承认。他有点儿着急地追问：“到底什么？”

袁朗语气幽幽：“你的终身大事。”

“……啥？”

“你跟何嘉同一年进队，他申请报告都递了，你还是光棍一条，队长我担心你没人要。”

袁朗说得情真意切，齐桓听得咬牙切齿，心道又被A了，转身就往门外走。

“哎哎，我准你走了吗？”袁朗忍笑大喊。

回答他的是哐当一声门响。

 

片刻，屋内回音渐弱，袁朗嘴角的笑意也慢慢消散。

他重新转向窗外，思绪有些浮动。

袁朗接任三中队队长一职时二十七岁，是A大队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中队长。任职仪式结束后，铁路拍着他的肩，说，以后要过苦日子了。

袁朗以为自己了解这句话的含义，直到许三多的大哥带着一所炸毁的房子闯进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很多事情，发生了才能明白。

楼下传来一阵嘈杂，袁朗回过神。原来是齐桓拽着何嘉出了宿舍楼，边走边大声嚷嚷这小子今天把结婚申请交上去了，居然不告诉我们，引得三中队霎时一片鬼叫，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抬起何嘉就往训练场的泥坑跑，连许三多也在其中。

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们，放声大笑时灿烂得仿佛这世上从不存在烦恼与忧愁。

袁朗注视着他们，许久许久。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