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有味

【红海行动/锐宏】太阳照常升起(End)


太阳照常升起

 

*电影衍生。

*OOC,OOC,OOC,请慎入!

 

 

暮色下的太平洋广袤黯淡,海天相接的地方,最后一抹光辉正将临近的天空渲染成一副淡彩的油画。太阳已经沉下半盏,海风习习,偌大的洋面上,舰队劈开波浪,静静航行。

 

 

舱体内昼夜亮灯,在这里,时间的流逝是缓慢的、不易察觉的。

杨锐走过一扇扇门。他的脚步很沉,军靴踩在坚硬的金属地面上,发出低沉的闷响,仿佛声音被一只手紧紧捂住,将要窒息一般。他停在宿舍前,没有立刻打开门。他动了动几个小时来一直僵硬着的肩膀,两手在脸上用力一抹,轻轻地呼出一口浊气。在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异常之后,他拧下门把手,走了进去。

屋子不大。两侧靠墙各有一副床架,架子上方是睡觉用的床铺,下方的金属门板打开就是桌子。

房间亮着灯,徐宏穿着宽松的T恤衫,正坐在他的桌前写日记。这是他每晚的例行公事。听见动静,他抬起头,看清来人后,露出一个微微的笑容。

“回来了。”

“嗯。”

杨锐简短地应了一声,什么也没说。他边朝里走边拉开衣服拉链,脱下穿了整天的作战服,把它用衣架撑好,挂进柜子里。他的脸盆已经摆放在了架子上,里面盛着清水,毛巾叠得整整齐齐,搭在脸盆边缘。他看了一眼徐宏,对方的注意力似乎已经重新回到了日记本上,只留给他一个专注的侧脸。他于是没有说话,静静走过去洗脸。当脸庞埋进微凉的毛巾里,他才感到身体里沸腾的尖锐灼痛平缓了一些。他用力把毛巾压向眼睛,黑暗的视野中,微亮的红光弥漫开来,他沉在随之而来的眩晕之中。

“你打算什么时候说?”徐宏的声音忽然响起,将他的意识拉回。

“嗯?”杨锐难得反应迟缓,“什么?”

“罗星的事。”徐宏不知何时收起了日记本,转过身来,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你打算什么时候说?”

杨锐的手僵在半空,过了好一会儿,慢慢垂下。毛巾落进水里,啪地一声,溅起动荡不安的水波。

他别开视线,“你都知道了。”

“是。”

“从哪儿?”

“刚才舰长去找你时,政委也和我谈了谈。”

杨锐不由自主咬紧了下唇内侧的皮肉,这时候他才明白舰长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

傍晚在舰桥上,高云劝他把包袱放下。“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军人的责任注定他们有一天也许会踏上这样的命运道路,每个人——他的每个队员——都必须有勇气面对现实。杨锐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明白是一回事,做到是另一回事。

压死也没办法,他回答高云,责任确实是我的。

高云用力捏着他的肩膀,叹了口气。

看来我是劝不了你了,他说,或许有人能做到。

 

那当然是指徐宏。杨锐想。只可能是徐宏。

他有点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早想明白这一点,巨大的悲伤和自责让他暂时失去了应有的机敏。如果他早知道,就不会回到宿舍来了。虽然在心底最深的角落,他同样明白,那是他做不到的。

杨锐挪动步子,慢慢地走到桌前,拉出凳子坐下。他两手撑在膝盖上,微低着头,思索着接下来要说的话。

“先别告诉他们,好不好?”良久,他抬起头说,几乎分不清是询问还是哀求。

徐宏看着他。他那双纯粹的黑眼睛正处在顶灯的光线照耀下,像极了两潭平静的湖水。他们离得并不远,杨锐在湖面上看见自己小小的倒影。软弱不堪,他心想,忍不住移开了目光。

“杨锐。”徐宏喊道。他很少这样称呼他,语调是一贯的温和,但拥有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你不能欺骗他们。”

“我不是欺骗,我只是——”

“不告诉他们真相,就是欺骗。”徐宏打断他,声音斩钉截铁。

杨锐露出一个苦笑。“……有时你说话真是不留一点儿情面。”他低声喃喃。

徐宏站起身,把凳子往前挪了挪,再次坐下。他的膝盖挨着杨锐的,眼神认真而又柔和。杨锐熟悉他的这幅模样。

“准备开始安慰我了?”

“嗯。”徐宏点点头。

杨锐叹了口气。“别。至少别是今天。”

“不行。”

“罗星的伤势真的——”

“我知道。”徐宏又一次打断他,目光直直地看过来,仿佛能一直从他的眼睛看到心底。徐宏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必须要有一个人来负起责任,才能对罗星有一个交代?”

杨锐没有说话。他确实是这样想的。

“你还在想,要是没有同意罗星的请求,他就不会受伤了,对吗?”

杨锐放在大腿上的手动了一下,五指不由自主握成了拳头。他感到指尖冰凉,像突然被人击落在幽深黑暗的海中,不断下沉,无法呼吸。窒息的痛苦中,他听见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起来,看见身穿作战服的罗星站在舱门口,向他比出拇指。

“我明知道很危险。”杨锐闭了闭眼睛,“可我还是让他去了。”

“如果你没有答应罗星,”徐宏说,声音轻而静,“那么,他一辈子都会记得自己放走了一个杀人犯。”

“那也好过……”

杨锐没能把话全说完。好过什么?好过脊柱神经被打穿,后半辈子只能在轮椅和床板上度过?这当然不是罗星想要的。但放走杀人犯,罗星同样不会允许。

他重新开口。“是我下的命令。如果要说是谁放走了杀人犯,那也该是我的责任。”

徐宏摇了摇头。“罗星绝对不会这样想。我们都很清楚罗星的为人,他正义感那么强,那么不容许自己有一点失误,他只会感到无穷无尽的遗憾和悔恨。这个结果对他而言就一定是好的吗?”他定定地看着杨锐。那双眼睛并不打算允许他说出另一种答案。

杨锐移开视线,他看了看浅灰的舱壁,又越过徐宏的肩膀,看向他桌上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日记本和钢笔。

“我们没办法知道了。”他说着,心口又一次尖利地疼起来。“永远没办法知道了。”

“可是我知道。”徐宏笃定地说,目光中不含一丝犹疑。

杨锐想反驳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尽数消弭成一个不像微笑的微笑。他飞快地动了一下嘴角,抬起眼睛看着徐宏。他能在一些事情上当机立断,而在另一些上信心尽失。这时候徐宏总是在,用钢铁一样坚强的意志填补那些漏洞。他看着他柔软而又坚定的眼睛,轻轻放松了呼吸。

“就算是这样。”他小心地征询说,“其他人那边……”

“不行,你别想糊弄过去。”

“徐宏。”

“不行,就是不行。”

“我是队长。”

“我是副队长。”

杨锐忍不住又笑了一下。“亏你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副队长不就是干这活儿的吗?”徐宏微微挑了一下眉梢,也笑起来。

也许徐宏说的对,杨锐想。他是不该继续瞒着他的队员们,那的的确确是一种残忍的欺骗,到了最后,只会让他们加倍受到伤害。可是他又想起来了刚才耳畔听见的寂静。在回来之前,杨锐先去了另一间宿舍,在门口站了很久。

屋门的另一端寂静无声,仿佛一个人也没有。天色已经不早了,但还不到睡觉的时间。罗星在的时候,这里总是热闹。罗星是个大嗓门,爱说,也爱笑,和陆琛凑在一起,永远有源源不绝的话题与快乐,感染周围的人群。今晚一切都消失了,欢声笑语变作了沉重冰冷的沉默。

“他们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徐宏的声音将杨锐拽回来,他陡然回神,重新坐在了温暖明亮的灯光下。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膝盖。

“我想他们应该多多少少察觉出来了。如果你照实跟他们说,他们肯定还会反过来安慰你。”徐宏说。

杨锐瞧着他,说不清心中那团模糊的情绪是不愿相信,还是不敢相信。

“你怎么知道?”他轻声问。

徐宏回望着他,微微笑了。“我就是知道。”他说,接着眨了一下眼睛,语调骤然显出一点淘气,“谁让我是副队长呢。”

杨锐闭上眼睛,疲惫像潮水一样涌上来。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肩膀疼痛不堪,他动了一下,终于支撑不住地向前倾倒。他倒进一团温热的空气里。他的额头触到一个结实可靠的肩膀,徐宏的手臂从两侧环上来,牢牢地抱住了他。

“是啊。”杨锐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呼吸间他闻到熟悉的气息,像晴空万里下的海浪和风。他的嘴唇几乎碰到徐宏的胸口,话音在紧密的空间里回荡。

“你总是什么都知道。”

徐宏似乎笑了,一只手规律而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脊背。

“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们?”

“明天。明天一早。”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背上的手满意地拍打了两下,一侧的温度消失了,徐宏紧接着动了一下。杨锐睁开眼睛,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块暗褐色的物体。

徐宏把手往上递了递。

“你晚饭就没吃,至少吃一块巧克力垫垫肚子。”他说。

杨锐没有拿起那块巧克力,他把手覆上去,紧紧地握住了徐宏的手。徐宏催促似的又动了一下,杨锐握得更紧。徐宏不再动了,他静下来,连同呼吸也一起放慢。仍搭在杨锐背上的另一只手轻柔地摩挲起来,如同舒缓无声的诉说。

杨锐的手指不再冰凉,血液似乎在长久的静止之后终于再度流淌。他听着近在咫尺的有力心跳,胸膛里那些尖利的疼痛渐渐平复,就像那块被握在两只掌心中间的巧克力一样,在两个人相依的温度里,一点一点地融化了。

 

 

舰队劈开波浪,静静航行,从白昼驶入黑夜。

大海变得幽深暗沉,前路千难万险。但是他们不会停下。他们知道,明天仍将有黎明升起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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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念叨:

我私心不希望杨队一直背着包袱,所以在电影的时间线上加了这么一出戏。不妥之处还请见谅。

最后例行喊口号:正副队特别好!欢迎大家一起来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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