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有味

【袁高】城里的月光(End)

祝双节快乐=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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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的月光


*耍了个有点神经而且很不正经的梗,概括一下就是“假如有一天傲娇只能打直球”(??

*OOC,OOC,OOC,非常。



高城坚持认为,后来那些始料未及、莫名其妙的岔子,都是由那个夜晚引起的。那是一个在当时看来普普通通、平淡无奇的夜晚,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地方不同寻常,就是那晚的月亮格外圆。

白天时候高城一如既往泡在营里,上午全营五公里武装越野比赛,三连有两个兵刷新了成绩,总是垫底儿的几个兵也比以前有提高,他心情不错,给那几个兵挨个塞了烟,还被三连长趁机顺走半盒。中午吃过饭,营长叫上他和几个参谋开了个小会,讨论下个季度的训练和课程安排,师侦营换来一批新装备,上上下下都要开课学习。下午全营放假,轮不到他值班,可高城心系工作,坐在办公室踏踏实实写完最后一篇总结才揣着钥匙回家。

出营门的时间不算晚,可惜仍是没能躲过周五——或者说每天——可怕的交通堵塞,四个小时倒有一多半停滞在路上。进入小区时,天已经尽数黑透,高城把车开进地下车库停好,长长地舒了口气。下车后他环顾四周,没看见袁朗的车,也就不着急赶最后这段路,沿着楼房间石子铺就的小道,敞着外套扣子,吹着夜风往家里走。

说是小道,其实也不小,主道约有两米宽,从小区中央一处人造景观内穿过,一路上如树干发出枝丫,分出数条通往不同楼栋的小径。人造景观确切的说,是一片占地可观的花园,中间有一大理石雕砌的喷泉。小区房地产商财大气粗,或许内心深处还有点闲情雅致和精神追求,宁肯少建一幢楼,也愣是要在这片钢筋混凝土的沙漠里造出一方绿洲。

走在路上,树影憧憧,深处有夜来香的香气随着晚风弥漫开来。造型别致的路灯一盏一盏伫立沿途,投下婀娜的光影。高城不经意地抬头,这才发现此夜的明亮不仅仅是人造光源的功劳,更有头顶一轮明月。

平时部队里按公历计算日子,除非逢年过节,否则想不起来初一十五。不知不觉,又到了月圆的时候。夜幕平展地铺伸着,不见繁星,只有月亮渐渐从东方爬升,低低地斜挂在天上,独占了整个天空。在高城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浑圆的满月,满得毫无瑕疵,如镜如盘,比往日离得更近,月球上暗沉的纹路和坑洼似乎都隐约可见。皎洁的光芒蕴结着一股摄人心魄的力量,如魔似幻,仿佛一张天衣无缝的银纱落到人间,夜晚闪耀的灯火也无法与它争辉。

那样圆满,那样明亮,高城看得挪不开眼,心里直想李白。

跟许三多和成才那样跨越大半个中国的山川平原,从南方来到北方,驻地和家乡隔着千万里之遥的人不一样,高城从小长在北京,军校毕业后下到702团这支戍卫首都的队伍,离北京城仍是不远,相当于就在家乡当兵。这是件很遭人羡慕的事情,也正是因此,他没有体会过让无数新兵和老兵望着月亮眼泪长流的思乡之情。高城本身也不是个多愁善感的文雅之人,举头望明月,低头睡得香,倒是更符合他的真实情况。

可是自从跟袁朗确定终生伴侣的关系,高城就觉得心情很不一样了。

这感觉其实挺新鲜的,高城不怎么恋家,小时候到爷爷奶奶家过暑假,时间长了还知道问声爸妈,长大之后一头扎进部队,用军长夫人的话说,自此彻底乐不思蜀了。不过等到袁朗横空出世,老太太的说法就又换了一个:儿大不中留,有了——虽然不能叫媳妇吧,但总归是忘了娘。

高城心说我挺冤。再细想想,好像也没那么冤。他挂念袁朗确实是不一样的。

两人一年到头大部分时间见不着面,电话联络也不过寥寥,袁朗动不动还要闹个失踪。高城不愿让私人的事情扰乱了各自的工作,白天专心致志,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把心里的记忆翻出来当幻灯片播放,悄悄地看一看再想一想,这样就算慰了相思。


家门反锁着,袁朗果然还没回来。高城放下公文包,换好鞋子衣服之后,先把家中里里外外简单打扫一番,又到厨房烧上一壶热水,泡了两杯绿茶。

忙活完这些事情,高城坐到沙发上,倚着靠背,闭上眼睛长长地呼了口气,全身放松下来。他没想过睡着,他感到自己好像只是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却发现整个人横躺在沙发上,身上搭着一张薄毯,拖鞋整齐地摆在茶几底下。墙上的挂钟已经走过大半圈,厨房里熄灭的灯不知何时又亮了起来,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像一首有点错乱的交响乐,关在半个客厅和一墙之隔的那端,隐隐约约传出一点。

“袁朗?”高城喊道。

唰啦一声,厨房门开了,探出夜深人静时候常出现的那个人影。

“醒啦?”袁朗笑眯眯地跟他打了声招呼,说完又缩回厨房。

高城还有点懵,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才趿拉着拖鞋跑到厨房门口,扒着门框往里看。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半个钟头了吧。”

“我怎么一点儿都没察觉。”

“让你察觉可不就砸了我队招牌么。”

“得瑟。”高城撇撇嘴,不说话了,抱着胳膊往门框上一靠,当起了门神。袁朗洗完菜,转身瞧见他,挥了挥手,“站这儿干嘛?看你累得都睡沉了,再去休息会儿,十五分钟以后开饭。”

高城不动,“我站这儿挺好。”

袁朗挑着眉毛朝他笑:“哎呀,高副营长原来这么想我啊?”

高城一脸嫌弃,嘴角恨不得撇到下巴上,说:

“我就是特别想你啊。”

袁朗一个没拿稳,摔了他的不锈钢洗菜盆。那盆儿在地板上叮铃咣啷滚了两米远,没头没脑地撞上了高城的大拇脚趾。

“…………”

“…………”

“高城……?”

“……我靠!”


饭桌上前所未有的沉默。

高城耳朵尖儿上的红颜色仍然没有消退,半掩在有些时日没剪的头发下面,被上方七十瓦的白炽灯一照,呈现出几近透明的色泽。他埋头吃饭,目光仅仅只在饭碗和菜盘子之间直线移动,坚决不肯偏移向其他任何方位。

袁朗试图打破沉默:“高城——”

“不知道。”

袁朗说:“我还没问。”

高城的态度十分强硬:“问什么都不知道。”

“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正道,我们首先得面对现实。”袁朗循循善诱。

“面对个鬼的现实!”高城把碗一放,总算是正眼看了看袁朗,但没支撑几秒就挪开了,“意外!意外你懂不懂!”

袁朗很不赞同,说:“哪有你那么字正腔圆的意外。”

“那那那是老子有天赋!”

高城一急就犯磕巴,说完更来气,甩甩筷子表示就此打住,闷着头对付剩下的半碗米。袁朗却还想逗他,难得听高城说一回这样直白的话,他心口像烫了一壶热酒,烧得四肢百骸都舒坦;理智和情感打架,打到最后也让沾惹了酒气,变得有些飘飘然。

飘飘然的袁朗故意说:“平时也没见你阁下多用用这天赋,太可惜了。”

“你给我闭嘴吧。”

袁朗就不闭嘴,他反而更来劲。

“我觉得很高兴。”袁朗一脸坦荡荡的愉快,眼神可称柔情似水地看着高城脑瓜顶上的发旋,声音像是能拧出蜜,“你真的特别想我啊?”

高城眉头噌地竖起,筷子一拍,满脸不耐烦地说:

“真的特别想!”

“…………”

“…………”

意外出一次叫意外,但是同样的意外出两次就不能叫意外了。

袁朗没想到真能再逗出来一句,高城没想到他这张嘴竟然又违背了意愿,两人齐齐傻眼,相顾无言了漫长的整整十秒钟。

然后高城扔下碗,龙卷风一样卷回卧室,留下一扇轰然紧闭的房门。


袁朗坐在桌子旁,半天没缓过神。

高城是个什么脾性,袁朗见他两回面就摸清楚了。高城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没那些个儿女情长的毛病,可偏偏生了一颗柔软的心,什么事儿都能放进去,一放就是足赤的情义。袁朗喜欢从一切事情中找出趣味,而高城不用他找,天生是个趣味无穷的人,让袁朗就这么着了迷。所以袁朗也喜欢听高城说话。虽然高城对上他一向夹枪带棒,好像看他顶不顺眼,但袁朗对那背后隐藏的关心和感情也向来一清二楚。

这么说吧,高城的话就像——就像高城他自己爱吃的冰糖葫芦外头裹着的那层糖衣,清澈,脆亮,咬着有点扎嘴,可若是含住了,化开了,就能叫人从嘴巴一路甜到心窝里。

袁朗咬惯了冰糖葫芦,现在高城直接给他往嘴里灌糖浆,他一时还真觉得有点儿……

齁。


另一边的高城是完全相反的体会。

真他妈见鬼了!

高城把自己关进卧室,困兽一般来回踱步。他感到万分郁闷,这万分的郁闷里还掺杂了十分的不解。

虽然高城内心偷偷承认,那些话说出来某种意义上也符合事实,但是他堂堂一个大男人,说那些娘娘腔腔的酸话像什么样子?不,这不是首要问题,首要问题是他他妈的想说的根本不是那些话啊!怎么一出口就变了?

作为一名中国人民解放军和坚定的无神论者,高城是绝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邪魔鬼神的。但是他用科学道理把这晚从前到后从后到前捋了两遍,得出的结论依然只有一个:中邪了,肯定是中邪了。

只能是中邪,要不然我怎么可能说出那么恶心兮兮的话。高城想。毕竟,他又不是袁朗那个拿肉麻当饭吃的死老A。


半个车轮子


发生了昨晚那种事情,高城当然是不可能继续留在家里了。他想也没想地回了师侦营。

师侦营里岁月静好,白杨树还是那样挺立,红旗还是那样飘扬。看到这一个他熟悉而热爱的世界没有发生任何错乱,高城饱受折磨的内心终于感到一丝放松。他站在办公楼前感慨了没几秒,肩膀上就挨了一巴掌。营长打背后冒出来,指着他鼻子骂道:

“双休日,你小子怎么给歇成了半天假?”

开口时高城有点心慌,生怕一不留神再冒出什么惊人之语。营长不比袁朗,跟袁朗那再怎么说也是关起门来两个人的事,要让营长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一准得翻天。万幸是他多虑了,这回嘴巴很给面子。

高城说:“不想在家待,还是回来舒坦。”

营长说:“你就是少个拴住你的人,结婚了就晓得滋味儿了。”

高城眼观鼻,口观心,明智地选择装聋作哑。营长念了半天经,自认为从教导员那里受的苦都讨回来了,心满意足地挥挥手,放高城走了。

在营里度过剩余的一天半周末之后,高城又总结出来一个重要结论。

甘小宁周五下午吃坏了肚子,拉了大半宿,周六早上终于扛不住,到卫生所挂吊瓶。高城回来没多久就得知了这件事,气势汹汹地杀到卫生所,对甘小宁进行了长达二十五分钟的批评教育。不管甘小宁怎么扮可怜,高城都发挥出了以往的正常水平,没说半句控制不了的错话。

到了星期天,回家探亲的马小帅归营,跳到高城面前大喊连长我想死你啦!高城摆摆手说去去去,肉麻不肉麻。马小帅撅着嘴说连长我都走一个星期了,你就没想我吗?其实高城确实挺想这孩子,不过嘴上还是说,忙都忙死了,没空!

始终没出现像面对袁朗时的状况。

不止甘小宁和马小帅,和营里师里所有人的对话,一切如常。

于是高城断定,这邪肯定他妈的出在袁朗身上!


忙起工作,高城就没什么闲心惦记其他事情了。

半月时光倏忽即逝。愤然回营的头几天里,袁朗倒是很识趣的没有吭声。上个周天大约是想着高城已经不生气了,从队里打过一次电话来,时长只有两秒。他习惯性地以“想我了吗”当作开头,所以高城赶在自己的嘴巴叛变之前当机立断地掐了通信源。

但电话掐得断,他那张嘴却还是不听管,自顾自地答了句想。高城郁结于心,扎上武装带出门跑了个五公里,倒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引得师侦营一半班排长也主动给自己加练了一回。

此后袁朗再没有过联络,高城觉得稀奇的同时,隐隐约约又有种感觉,袁朗或许是出任务去了。

这个猜想没过两天便得到证实,打电话来的人是许三多。

许三多在那头哭哭啼啼,上气不接下气:“队、队长他……”半天抖不出下文。

高城这时候显现出了无比的耐心,十分冷静地问他人在哪里。许三多报出一个医院名。

高城啪地扣上话筒,其他想法全都飞到了九霄云外,踩着油门直奔过去。进到病房一看,一口气险些没上来,噎得他猛翻白眼。

袁朗靠在床头,左小腿打着石膏,二大爷似的吊在天花板上,他进门正对上一个洁白厚实的脚底板。

“他妈的许三多!一个破骨折哭得像嚎丧,吓老子一愣!”高城一把拽下帽子,破口大骂。

袁朗看见他也是一愣,说:“你怎么来了?”

“我害怕。”高城说。“靠。”

看来中邪的问题还是没解决。高城抿紧嘴,把帽子重新戴上,转身抬脚就要走:“你歇着吧,我回了。”

“高城!”袁朗急忙在后面喊他,“你敢走我就下床追你!”

高城的背影僵在原地,过了一会儿,一步一跺脚地走了回来。

“就他妈会耍赖。”高城把自己砸进床边的凳子里,控制着手劲儿在他的石膏上敲了一下,嘟囔着说:“有本事你你跑呗,追得上我算你赢。”

袁朗笑了笑,他还真有本事跑,但高城是无论如何不可能让他瘸着半条腿追的。

高城瞅着袁朗的腿看了几眼,撇撇嘴说:“你这可叫老马失蹄啊,怎么摔的?”

“林子太密,从上头跳下去时给藤曼绊了一下,磕在石头上了。”袁朗避重就轻,为什么跳,情况多危急,这些不该说的一概不说,倒是额外附送了一则伤情报告,“你没见我们小马,半边脸给蹭了一下,连皮带肉下来一块,这两天都包得跟个木乃伊似的。齐桓说得亏小马已经有女朋友了,不然以后破相了没人要怎么办。我说有女朋友更不好啊,还得害人家吓一跳。”他伸手沿着高城的右脸虚虚一划,笑道:“赶得上这个啦。”

高城把袁朗的手拍下去,没好气地说:“少往我身上扯。”

袁朗便笑,目光柔和沉静地看着他,半晌,轻轻问道:“很担心?”

高城想说没有,舌尖微微一动,吐出来一个“是”。他心烦意乱,蹭地站起来,绷着脸说你别再问了,转身走到了窗户边。

天光正好,日头暖亮,照得世间似乎没有阴霾。

但那又怎么可能呢?军人是和平年代里的特殊职业,特种兵又是这个群体里更特殊的存在,高城很清楚军人的职责和背后的风险,他从不回避也从无畏惧。他不否认,袁朗出任务时他会感到担心。甚至不止袁朗,他带过的许三多和成才,他一起喝过酒的齐桓和吴哲,他素未谋面但共同守卫共和国的战友同袍。很多感情并不对立,无情未必真豪杰,高城不觉得为身处战争前沿的战友担忧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他单单不愿意在袁朗面前表露,因为袁朗不希望他担心。

高城了解袁朗就像袁朗了解他一样深,这个人永远给自己施加着比别人多得多的压力,扛着一座山,而他不想再给那座山再添上哪怕一块小石头。

可惜这世上有关感情的事大多无解,捉摸不透,也毫无办法。它不像举枪射击,扳机一扣,子弹飞出去,打中就是打中,没中就是没中,明明白白一清二楚。好心并不总能办成好事,结果偏偏与愿违。

站了一会儿,两声轻笑打破寂静。

“行啦行啦,”袁朗说,“咱们两个还犯得着为这种事情较劲吗?”

高城听来就有点不忿:“扯!明明是你先惹事儿的。”这次难得嘴巴顺了心,让他说了句痛快话。

袁朗爽快地认错:“是我不对。你离我近点好不好?”

一声好字猝不及防落了地,袁朗扑哧笑出声,高城咬牙切齿地翻了个白眼。话一出口不能收回,他只好甩着膀子坐回去。

袁朗拍拍床板,高城巍然不动,袁朗便作势要抬起伤脚往外挪。高城没辙,瞪他两眼,坐到床边不耐烦地说:“又闹什么!”

袁朗不答话,伸出一只手罩住他的下巴朝向自己,拇指贴着高城的下嘴唇来回抚触。他微微叹了口气,说:

“赶快恢复正常就好了。”

听着很是真心实意。

高城可不买账:“少装好人了,你不是……”想起那晚的荒唐,他忍不住脸皮发烫,瞪了袁朗一眼,“你你不是玩儿得挺开心么。”

袁朗也不否认,只是说:“可你不高兴啊。还是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最好,反正我又不需要你说出来才知道你爱我。”

他说得自然又骄傲,眼角眉梢尽是春风化雪的笑意,吹得高城所有反驳的话语都融在了喉咙里,只好干瞪着眼睛。袁朗一派柔和地迎上来,定定地回望他。

静了片刻,高城率先支持不住,垂下了视线。

“……死老A。”

他喃喃道,阖上眼睛,歪头将微微泛起笑意的脸庞倚进了袁朗的手掌心。



抬起眼,触目是明暗交错的朦胧夜色。高城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夕,是梦是醒。

一个声音拉回他的思绪,淡淡的,轻柔的,像守候已久。

“你醒啦。”

高城这才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张薄毯,还有一份久违的、温暖结实的触感紧挨着自己搭在身侧的手臂。屋子里没有开灯,流淌的夜色里一点猩红的光芒忽明忽灭,空气中缭绕着淡淡的烟草气息。

袁朗把抽到尽头的烟按进烟灰缸,转头就看见高城呆呆地望过来,一张脸上尽是迷蒙,黑眼睛瞪得溜圆,好像一只莫名受惊的小动物。他忍不住玩心大起,伸手捏了捏高城的脸颊。

“嘿,睡傻了?”

“你……”

嗓音有点干哑,似乎一时想不出该说什么。或者想说的太多,反倒无从说起。好半晌,才终于问道:“……怎么不开灯?”

袁朗笑笑,凑近了一些。鼻息温热,混着彼此熟悉的烟味,风一样荡过。

“今晚月光很美,落在你脸上,我想多看一会儿。”

高城怔住,此时方望见他背后的月亮。

落地窗外,那轮满月离得很近,似乎就挂在阳台上空,宁静皎洁,毫无瑕疵。那样明亮,那样圆满,美得惊心动魄。

“怎么了?”袁朗察觉高城有些不对劲。

高城看看月亮,再看看袁朗,后者完好无损地坐在沙发边。他一时有点恍惚,抬手顺着袁朗的膝盖来回摩挲了几下。

“没伤着?”

“哪儿能伤着。”袁朗握住他的手,“不然你该担心了。”他冲高城眨眨眼,语调有点调皮。

高城深深吐了口气,没由来地有些想笑。袁朗关切地看过来,他用力揉了揉眼睛,低声咕哝道:“没事,做了个梦。”

“是好梦吧。”袁朗说。

高城想了想,咳了一声,“也不算。”

袁朗微微摇头,“我可不信,你睡梦里都在笑呢。”他弯起嘴角,低低问道:“是不是梦见我了?”

高城想说你少得瑟,可是这晚的月光不仅很美,而且毫不吝啬地照耀着人间大地,照进家里的客厅,也照着眼前的袁朗。

袁朗稍稍背着光,半侧轮廓清晰峭利,半边脸庞朦胧柔和。高城很久没见他,但又刚刚在梦里见过他,模糊黯淡的夜色里却觉得他仿佛是陌生的,从未见过的。袁朗看他不说话,只是张着一双眼,便伸手过来揉他的头发,嘴角笑意泛得更高。他一笑就勾动了月光,高城突然便又觉得他熟悉了起来,挺直的鼻梁和深刻的眉眼,似乎在哪里见过很多次,认识了很久,久到那时天上还没有月亮,而袁朗就已经在他心里了。

高城轻轻点了点头,意外悄然发生。

“是啊,全是你。”


都怪这月亮。他信誓旦旦地想。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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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来自同名歌曲城里的月光,原词又柔又美,老歌真妙。

话说这歌名简直不要太适合我们袁高哦hhhhhh 我特别喜欢这两个人的名字,感觉跟性格也很搭,他俩站到一起我就觉得日月星辰都齐全了(石乐志


这些天一直下雨,明晚大概看不到月亮了。但是最美的月光,永远都在人的心里,是多少阴云风雨都遮不去的。

再祝各位中秋好!无论此处他方,爱盈满满,心有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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